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戲曲的絕代風華__安祈戲說 S1-09 ‖ 崑劇《裴少俊牆頭馬上》(中) ‖ 王安祈

戲曲的絕代風華__安祈戲說 S1-09 ‖ 崑劇《裴少俊牆頭馬上》(中) ‖ 王安祈

戲曲的絕代風華__安祈戲說

2021/10/22 | 00:21:40 | SoundOn #arts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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內容描述


上週提到《裴少俊牆頭馬上》主唱者李千金的心境情懷,就值得細細體味,讀這個劇本,「看故事」之外,細讀曲文,方能對主角性格全面認識。所謂「品味人情、分析性格」更為重要,因為整齣戲的「情節」都是由女主角的「性格」所主導。因此認同接受他,元雜劇以大量曲文來剖析心境,自剖心境是傳統戲曲塑造人物的方式。

本週場景轉移,到後花園。

(做行科)(正旦唱)
【仙呂‧那吒令】本待要送春向池塘草萋,我且來散心到荼蘼架底,我待教寄身在蓬萊洞裏。蹙金蓮紅繡鞋,蕩湘裙鳴環珮,轉過那曲檻之西。

我輕移蓮步環珮鈴鐺,在這芳草萋萋、春將歸去的時刻,在這人間仙境中感染些許春意,和春相流連。我轉過了欄杆西側,來到荼蘼花下,是來送春的。來到後花園,看到遍地落花,煙橋柳翠,綠肥紅瘦的景象。
【鵲踏枝】怎肯道負花期,惜芳菲。粉悴胭憔,他綠暗紅稀。九十日春光如過隙,怕春歸又早春歸。
春花如此芳菲,誰忍心輕易辜負?而這已是春季最後一番花期了,眼見得即將是花憔柳悴、綠肥紅瘦的景象,三春美景只不過匆匆九十日,轉瞬即逝去,真是越怕春去春越易歸去。又早春歸,正是怕春光的消逝,他也在暗自表達情感,藉著春光來隱喻著人生的青春,對愛情的嚮往,在遊園的段落,來隱喻進行表達。
【寄生草】柳暗青煙密,花殘紅雨飛。這人、人和柳渾相類,花心吹得人心碎,柳眉不轉蛾眉繫。爲甚西園陡恁景狼籍?正是東君不管人憔悴!

暮春園景已透出幾分蕭瑟,柳蔭越發濃密,紅花已漸飄零,人呢?人的命運和柳是完全一樣的,柳絮楊花被風吹得漫天飛舞,如同我那九轉的回腸、易碎的芳心,低垂的柳條則似我深鎖的雙眉。以柳絲柳絮是與人如此的相近。究竟西園的景觀為何景觀突然變得如此狼藉?春光為何如此的短暫,春花隨著春去而凋零,那麼東君春神呢?妳在那裡?妳為何不管花的飄零人的憔悴?

飾演李千金的正旦一口氣使用三支曲子,不直接表明情懷,而是藉景來表達春光消事事如此的快速,人來不及掌握青春,我就來到花園送春歸去。

第四支的後篇就帶出兩重意義:
【幺篇】榆散青錢亂,梅攢翠豆肥。輕輕風趁蝴蝶隊,霏霏雨過蜻蜓戲,融融沙暖鴛鴦睡。落紅踏踐馬蹄塵,殘花醞釀蜂兒蜜。

首句看榆莢(榆樹如錢幣)遍地青錢亂、第二句同時青梅如豆(青梅如豆生成在枝頭),晚春時節蝴蝶、蜻蜓、鴛鴦還不知春光將逝,猶自迎風和雨,在大自然悠遊嬉戲。(本處利用三句平行聯對)將當下後花園的景致,利用鴛鴦蝴蝶蜻蜓點染出來。前三支悼念春光消失, 落花遍地,青錢散落彷彿要消失,卻又有新的事物要生成了。

被馬蹄踐踏過好像殘花遍地,化作春泥又護花,但又有東西生成了,花落地了,花落花殘,墜自枝頭的落紅,終難逃為馬蹄踐踏的最終宿命!但蜜蜂過來又忙著採花釀蜜,一旁的蜜蜂猶自遨翔飛舞忙著釀蜜。同樣悼念晚春,也再預告劇情,藉著情景交融,埋下伏筆,就是愛情將出現。所謂「落紅踏踐馬蹄塵」預告著裴少俊即將騎馬出現。這時李千金攀上牆頭要摘青梅,裴少俊要騎馬經過相輔相成的,在遊園的最後一支曲子,彷彿送春而去,同時也是李千金的青春,就是愛情出現了。本支曲子表明了是失落,也是生成,更是預告劇情。

上集「圍屏觀畫」是直接說出,顯性表白顯性的表達愛情,裴公子來到洛陽奉皇帝聖命來收集奇花異草,他仔細的看著洛陽繁花似錦。在城外還有一所大花園,一個好姊姊。

(裴舍騎馬引張千上,云)方信道洛陽花錦之地,休道城中有多少名園。(做點花本科,云)你覷這一所花園((做見旦驚科,云)一所花園。呀,一個好姐姐!(正旦見末科,云)呀,一個好秀才也!(唱)
【金盞兒】兀那畫橋西,猛聽的玉驄嘶。便好道杏花一色紅千里,和花掩映美容儀。

兀作為發語詞,喔,我猛聽得一陣馬嘶聲,往畫橋西一看「杏花一色紅千里,和花掩映美容儀。」境隨心轉,方才女主角遊園之時,正全心惋惜春光之將逝,於「柳暗青煙密、花殘紅雨飛」的嘆惋聲中,觸目所及,盡是「粉憔胭悴、綠暗紅稀」,而當一陣馬嘶傳入耳中,一個俊美的容儀出現在她面前時,頃刻間天地生輝、花光耀眼,她不禁高歌起「杏花一色紅千里」,什麼殘花落紅,通通化為烏有,所謂「境隨心轉」,景都在演員的演唱與表演,在演員的身上。

李千金到底看到何等美少年?

「他把烏靴挑寶鐙,玉帶束腰圍,真乃是能騎高價馬,會着及時衣。」

如此美好的男性,李千金所看到的這個人物的光彩:畫橋西畔猛聽的一陣玉驄嘶鳴,剎時間眼前一亮,好一片花紅四海、天地生春,真個是明燦燦千里映花光!而和春花春色相互掩映的,正是那端正俊美的容儀!妳看他足踏烏靴、腰束玉帶,真是時髦、真夠拉風啊!

但裴公子有看到女主角的光彩嗎?我們下週將繼續提到末所扮演裴公子如何看待李千金,歡迎大家下次收聽。
參考書目:
《戲曲選粹》曾永義、王安祈、李惠綿、蔡欣欣編著,國家出版社