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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二門：打瞌睡的自動門
從最近的大賣場出來，劉家興好不容易找到了最高的建築，頂上陽台兩雙眼睛搜尋著，咖啡色的馬尾。
「這樣真的找的到嗎？」意珊在這趟追蹤之旅中，已經得到太多的震驚了。
「真的有人這樣找人嗎？」意珊從望遠鏡小小的視野裡，眺望著不發一語的少年眼睛。
「可以啦，我就是這樣找到他的。」劉家興開了一口超商咖啡。
穿孔下，密密麻麻的人群，被少年的眼睛，仔仔細細的分辨著，少女的馬尾並非獨特的記號，而是手捧兩本書時，臉上洋溢的微笑。
蓬鬆的頭髮逐漸坍塌成油膩的黑眼圈，便利商店多管閒事的店員，放下了本是電話的熱咖啡，昏昏沉沉的意珊叫醒了揉著眼睛的劉家興。
清晨五點，打瞌睡的自動門緩緩打開，便利商店的店員，從剛才熱心到雞婆的大男孩，換成了手腳俐落排列著飲料的女孩，馬尾歪歪斜斜的。
「你不是，那個吃我雞腿的，你怎麼會在這裡？」佳芸看著搖搖晃晃的男孩突然走到她面前。
「誰？」五天沒睡的劉家興嗑著頭，身子差點倒在了佳芸身上。
「寒假才剛開始，就不記得我了啊，育偉補習班啦。」佳芸將隨時會倒地的劉家興，重新放回了座位上。
「太好了，原來是妳，上次真是抱歉了。」意珊開口的時候連自己都驚訝了。
「你沒事吧，看起來很不好欸。」佳芸放下手裡的七包薯片，轉而將手心放在微熱的額頭上。
「擬傑，幫我顧一下，很快回來。」佳芸扶著遙遙欲墜的劉家興一步步走出門口。
清晨的南薯市，為數不多的野狗，漫步在大馬路上，不算微風的涼意拂過意珊的嘴角。
「我沒事啦，休息一下就好了。」意珊的腳步走的極為輕鬆，就像被大漢拖著一般。
「總不能見死不救吧，雖然你偷吃了我的雞腿，可是南薯症一年害死了多少人，我阿嬤比誰都清楚，放心吧，就快到了。」佳芸躲避著幾隻睡著的拉布拉多，深怕驚醒他們。
兩人走過大小馬路，又鑽過田野瀑布，五合院的樣貌曝曬在眼前，好不容易將劉家興放在床上，跟阿嬤說明了幾句後，佳芸就離開了。
意珊感受著身上不同大小的力道，老奶奶的按摩仿佛某種國度音樂，帶著節奏性的跳躍，揉合著少年的軀體，直到午餐時間。
佳芸進門的時候，劉家興正好吃完第一碗飯，從沒吃過的料理，瞬間補足了這幾天的營養，劉家興的手一邊狼吞虎嚥，眼睛卻直勾勾盯著意珊嘴角旁，淺淺的微笑。
「找妳好久了，妳為什麼要買兩本花雨季啊？」劉家興放下筷子，倒了一杯果汁給佳芸。
「你怎麼知道我買書啊？你該不會跟蹤我吧？」佳芸盯著果汁，又看了看從廚房出來的阿嬤。
「你問題很多欸，算了，先吃飯吧，等下再跟你解釋。」劉家興切著剛上桌的巨大排骨，啃了起來。
排骨冒著濃郁的煙，隨著花草般的調味料，引發了百萬種可能的香氣，讓昏睡中的意珊，醒了過來。
「這不是百殼花的味道嗎。」意珊心理低語，儘管很想品嘗一番這等佳肴，但很明顯現在不是使用劉家興身體的時候。
簡單收拾後，劉家興跟隨佳芸穿過主臥跟倉庫，來到了五合院最後一間，密密麻麻的繪本，與畫布共處一室。
「你房間也太亂了吧。」劉家興小心地走過乾固的畫架，深怕身上的衣服沾到顏料。
「沒有你的故事亂吧。」佳芸將書櫃裡的花雨季拿了出來，未拆封的那本則有點依依不捨。
「你留一本收藏就好了啊，不過看在你讓我吃又讓我住的份上，我其實也不太需要借回去，你讓我在你這看幾天就好。」劉家興找了個合適的位子坐了下來。
「我不要，你先讓意珊出來，搞不好剛才那些解釋都是騙我的，只是想把我的書偷走。」佳芸緊緊抱著兩本書。
劉家興搖了搖頭，走到一旁的畫架前，微微一笑，畫布上略顯滄桑的鯨魚，被添上幾筆輕盈的翅膀後，背景的海洋化身成了天空，倒映著佳芸零距離地凝視。
「好細膩的筆法……妳就是意珊吧？」佳芸輕輕地握著劉家興的手。
將手掌全數攤開，書封上的仙人掌，不刺地落在劉家興納悶的表情中，佳芸將頭髮撥弄整齊，淺淺一笑。
「怎樣？妳想拜我為師喔，假鬼假怪的。」劉家興拿著書走出了房門。
「也太壞了吧，不過你怎麼知道我會畫畫啊？」意珊輕推開客房，看著桌上不足的勇氣。
「因為我跟妳很熟啊，準備好了嗎？」劉家興翻開扉頁的時候，一道光燒穿了整根大拇指。
拇指化成灰，煙消雲散天空中不停降落的，野薑花。
「也太快了吧，我怎麼一下就變成花了。」劉家興緊緊抓住肩膀上的果實。